大卫,美国大三学生,因为所学专业关系,要来中国交换一年。出发前大卫对中国的学习生活充满了期待,但兴奋之余又有些忐忑,毕竟除了知道中餐、熊猫、长城、功夫、中国很大、人很多以外,其他的所知甚少。
坐在飞机上的大卫开始想象中国的样子:中国人都非常忙碌,数学很好很聪明,好面子,什么都吃……(我们常常也觉得美国人随性,法国人浪漫,德国人严谨等,这就是跨文化交际中的“刻板印象”,这种定型的观念最大的局限就是以偏概全,忽略了个体的差异性,让人失去对异文化该有的敏感。)
刚到中国的大卫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食物,不同的文化,人们也都很友好。然而几个星期过后,这种新奇有趣带来的感觉渐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自己不会汉语导致的不便,大卫开始吃不惯中国菜,发现这里很多规则和美国不同,也很难交到朋友,他非常焦虑沮丧,想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文化适应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时间长短因人而异。Oberg把文化适应的过程分为四个阶段,大卫经历的正是第一个阶段“蜜月期”和第二个阶段“挫折期”。蜜月期的人们对陌生环境充满着好奇和期待,各种感官刺激让人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一般发生在旅行者身上。挫折期也就是“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阶段,新鲜感过后,一切回归平常,才发现各种“不同”让自己觉得一切都很糟糕,经常发生在留学生或短期工作者的身上。)
开学之后,大卫开始学习汉语,同学帮他开通了各种APP,这让他生活起来很方便。大卫突然觉得中国和美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以后的学习生活应该不会遇到很多困难。(大卫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了,文化常被分为四个层次: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制度文化和观念文化,大卫只是刚刚感受到了第一层而已。跨文化交际学之父霍尔早就把文化概括成一种“冰山理论”,意思是只有十分之一的文化是露出水面的,显性的,比如饮食,语言,服饰,文学等。而十分之九都是隐藏在水中的,是隐性的,比如价值观,信仰,态度,思维方式等。)
随着大卫汉语的不断进步,他也发现了自己和其他同学之间的不同,他的日韩同学往往在跟老师交流的时候,都特别的小心翼翼,好像有些害怕似的,而且他也不懂为什么大家都用工作职称来称呼别人,而不是直呼其名。(一个社会中地位低的人对社会上权力不平等分布的接受程度叫做权利距离,权利距离大的文化中,辈分,年龄,官衔,学识,金钱都构成了等级关系,这一点在日韩的职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权利距离小的文化中,地位高的人要故意淡化这种差距,比如上司让员工直呼其名,强调彼此平等。)
而且当大卫和同学交流时,他发现有些日本同学总是习惯沉默,不主动说清楚自己的想法,这让大卫非常抓狂。在美国有这样一句谚语:“沉默是傻瓜的美德”,只有大声直接地表达出来,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大卫再也不想和这个日本同学分到一个小组。(霍尔将世界上的文化分为两种,一种是高语境文化,不强调明晰的语言,通常靠情景来传递本意,崇尚人际关系的和谐和保持沉默;另一种是低语境文化,常靠明确的语言来传递信息,自我表达,说服别人接受自己。)
大卫学习汉语很努力,发音语法都比较好,但有时候他说的一句话就会让一些中国人看起来很尴尬,比如他夸教授家的孩子像一只小狗,教授看起来不是特别开心,大卫自己也纳闷。(学习一门语言,语音语法不是最难的,语用文化才是,不同的文化当中,称呼、问候道别、道谢道歉、敬语谦词、褒奖辞让、宴请送礼、隐私禁忌等,这些都和语用的关系更为紧密,用得妥帖才能交际成功。“狗”在中西语言表达上暗示的意义是不同的,在中国用狗描述人有非常明显的贬义色彩。)
中秋节到了,和大卫学习英语的朋友邀请他去自己家吃午饭,大卫非常高兴,因为这是了解中国家庭文化的好机会。朋友及其家人非常热情地招待了大卫,大卫也用自己知道的汉语词汇称赞了朋友妻子做的菜,但没想到朋友却说,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最普通的菜,大卫对此特别惊讶,他不安地看了看朋友的妻子,显然她并没有生气,大卫心理很纳闷,不是太理解。(如果换成美国人这样说妻子做的菜,那想必妻子心理一定会不高兴。中国人的“自我”概念比西方人大,除了自己还包括关系亲密的家庭成员,比如配偶和孩子,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听到了别人称赞家人时会表现谦虚或否定,因为他们把家人也看成了“自我”的一部分,把个人看作是集体的一部分,也是“集体主义”价值观非常重要的特征。)
大卫有一个韩国室友,他们平时关系不错,室友经常和大卫一起分享自己做的韩餐。一天他们正在吃部队火锅时,随意聊起了什么肉有营养的话题,其中关于应不应该吃狗肉,两人明显分歧较大,大卫觉得狗是人类的朋友,中韩吃狗肉的行为是残忍和不可接受的,韩国同学显然不同意这一说法,二人因为这个闹得不是很愉快。(这种类似的争论每天都在互联网上出现,西方人把父母送到养老院是不孝顺,西方人不会抄作业,中国人问年龄收入是不尊重隐私等等,这些说法多少都有些种族中心主义,我们总是觉得自己的文化更优越,把自己的文化放在一切事物的中心,同时作为框架去衡量其他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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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之后,大卫适应了中国的学习生活,他也交了很多中国朋友,大家经常一起谈天说地。大卫发现他的很多中国朋友对未来规划比较清晰,多数希望找一个稳定的工作,买一个房子,定居下来,这和自己美国朋友的想法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美国文化属于比较典型的不确定性回避低的文化,这种文化里的人们更容易接受不确定性因素,表现为经常更换职业,生活城市,鼓励冒险精神,冲突竞争也被看成是非常正面的,而中国日本就属于典型的不确定性回避高的文化,对不可预知的情况还是保持警惕和忧心。)
通过在中国长时间的学习,大卫发现自己了解了不同国家的文化,原来很多偏见都是源于不知道,如果用当地人的立场看问题,那一切就都可以接受了。跨文化交际的冲突往往不是出于人们恶意的动机,而是来源于人们良好的愿望。在自己文化中得体而礼貌的行为到了另一种文化中却成了无礼的举动,善良的意图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误解和不愉快。大卫深深的觉得这种跨文化学习的经历给他的人生带来了非常多积极的影响,不仅使他变得更加独立,具备更强的适应能力和交往能力,更重要的是使他深刻地感受到世界上存在着不同的人生方式,并且学会了理解和欣赏这种文化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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